“我们一直自认为已经用有一切，智慧、力量、毁灭，连天空都是我们的，但我们永远无法幸福。”
“你向往着它吧，斯蒂亚瑞提。”
“对你而言，死亡即是新生。”
玛苏醒来时窗帘骚动着他的鼻尖，痒痒的。夜间微凉的风吹动他的头发，桌上流了一摊口水，用来掩饰自己偷偷睡觉的课本掉在地上，玛苏弯下腰把它拾起来，轻轻拍了拍扔回桌上。
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，补课应该结束有一段时间了，房间昏暗，细腻的月光射到桌角，教室里空无一人。
不，应该还有一个人。玛苏看见了，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，黯淡的金色眼瞳反射月光。
“瑞提？”玛苏试探着呼唤，对方没有回答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醒了。”
“喔，是啊，是你在说话？”玛苏惊诧了一下，在人类世界瑞提是不能说话的，玛苏清楚，初醒的睡意一扫而空，玛苏基本上是下意识的从口袋里取出手机，晚上8点20分，他仔细凝视着手机屏幕，夜很静，简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过了没多一会，手机上的时间变了，8点21分，玛苏长长松了口气。
根据他之前几次的经验，一旦进入所谓“龙域”人类世界的时间就会停止，如果时间还能动，那这里应该还是处于人的世界。
“选择吧。”
“选择？”玛苏一头雾水，好像睡了一觉世界的轨迹再次改变了，角落里的少女那样陌生。
“选择吗？”
“选，选啥，咋回事啊？”
“不选吗。”
黑暗里的人影逐渐露出身躯，月色撒在她身上，她个子一般，双腿细长，穿着白色莲花蕾丝纹的纱裙，发髻扎成蝴蝶一样的样式，她目光呆滞，盯着玛苏，嘴唇微动，眼角流下金色的液体，像是在流血又像是在哭。
无论她是谁，怎么出现在这个教室里，玛苏首先能确认她不是瑞提，然而她的金色的眼瞳掺杂一些嫩粉，像玫瑰金那样娟丽。
玛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少女忽然上前一步拥住了他，冷清的体温带着一点醉人的体香，拥抱他的好像不是少女而是一朵娇弱的茉莉花。
“哥哥…”
她说。
玛苏的大脑当机了，他跟异性的交往仅限于电脑密存的小电影里，他YY着画面里的女神，彼此都很快乐，只是瑞提这样的幼女攥住他的手时都能让他神魂颠倒，这么一想玛苏是有点过于猥琐了，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，废话连篇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心里却闷骚又孤独。
“那千万年太寂寞了，我睡在深井里，看不见光。”
“喔，哦…”玛苏支支吾吾的应着，到这时他还一脸懵逼，对现况的掌握力趋向于幸福来得太突然了。
“能看见你真好。”
“哈哈哈哈是吗。”
“为什么不选择我呢？”
少女的声音有些幽怨，玛苏听的出来，她几乎在哽咽了，但强壮作镇静的样子，声线颤浮的让人心碎。
玛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，他大脑的思维能力处于“我是谁，我在哪，咋回事啊的阶段”。
“对不起。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说，玛苏正好奇教室里还存在第三个人吗？他打量周围，黑暗笼罩教室，他什么也没看见，只不过他觉得那声音太过于熟悉了，就像是…他自己在说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”少女有些癫狂的笑出声，她看着玛苏的脸，金色的泪水流进他的领口里带些微凉的寒意。
“没什么对不起的，因为你是哥哥啊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玛苏重复，这次他听清楚了，这确实是他的声音，但他根本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，这个声音不受大脑控制直接从咽喉里发出来。
“我要走了，哥哥。”
“你是谁？”为了确保不让那个声音再发出来，玛苏抢先问到。
少女抚着玛苏的胸口，纱裙随风抖动，他像夜空下的新娘，眼角带些眼泪强颜欢笑。
“不记得我了吗。”
“我们见过？”
“真悲哀啊哥哥。”
玛苏挠挠头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过了那千万年，我还记得你的面容，你却忘了我。”
“我…吗？”
“你不必难过，我替你难过好了。”
“我听不懂…”
“再见。”
“你叫什么！”玛苏惊呼，因为他感觉少女的手轻轻用力一推，他失去了平衡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窗边，按理说这么高的窗台一般不会失足跌下去的，可真正仰头看见满圆的月亮时玛苏心里空空的。
他正在坠落，教室外四楼，头部朝下，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死，电光火石间他意识到了。
可他没法挣扎，背后的清风像被推开的水那样，茉莉花那样幽怨倩丽的女孩在看着他，月光化作她的头纱，这一刻她真的像夜色下的新娘。
“我叫…春邢哦，哥哥。”
“握草。”玛苏猛然拍开桌子惊醒。
教室里的人全被吓了一跳，最后一节补课被当做晚自习时间，本来玛苏在桌子上呼呼睡得像头死猪，没人管他老师也懒得搭理他。用老师的话讲督导他就像想让死猪跑起来那样浪费时间。结果这货突然就诈尸了，嘴角还留着口水，掩饰的课本旋飞糊到瑞提脑袋上。
“怎么了？”瑞提顶着头上翻开的课本吧便利贴推给玛苏看。
“啊，没事没事做了个梦。”
教室里爆发哄笑，玛苏红着脸把书从瑞提头顶取下来，重新整理好课桌，倦怠的趴在桌上。
那个梦好真实，有些过于真实了，前一秒风声在他耳边呼啸，下一秒灯光照射在他脸庞上，周围熟悉的面孔浮现笑脸。
下课铃声恰巧在这时候响起，玛苏胡乱收拾起桌上的书本逃一样离开教室。
“怎么了？”瑞提追在他身后，在走廊里又把那张便利贴递给他看。
“没啥，就是做了个怪梦。”
瑞提收起便利贴跟钢笔，好像失去了兴趣，跟玛苏并排往回家的路走。
“梦里，我好像看见一个跟你一样有金色眼睛的女生。”玛苏也不知道该不该聊聊那个梦，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。
瑞提的脚步停住了。
“在哪？？？？”她用便利贴写给玛苏看，句子后面加了好几个问号。
“都说了是梦，我也记不起是哪里啦。”玛苏随口就编了句谎话。
“一点印象都没有吗？”
“呃，大概是在教室吧，怎么了？”
“她长什么样子？”
“呃，挺漂亮，腿很细。”玛苏装作在回想，可怎么也想不全，他没法把女孩的面容描述出来，明明刚才还很清楚的幽怨脸孔在现在像满是蒸汽的玻璃一样模糊。
“嗯，眼睛带点粉色，不过总体是金色的，然后就记不得了。”
“哦，对了，跟那个女生很像！”玛苏突然手指向前方，然后触电一般的怔住了。
最后一节补课结束了，大批学生从教室涌出踏上回家的征程，玛苏恰巧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女生，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指向她。
记忆如同野兽那样苏醒，它撕咬着玛苏的神经，那个女生跟梦中的女生实在太像了，一切仿佛回到梦里，她拥抱着她，幽怨的眼神凝视着他的脸孔，身上带着淡淡的芳香。
她叫什么来着，任记忆在脑海中翻涌，但是他怎么也回想不来了，只记得玫瑰色的眼瞳对他最后的一瞥，那个眼神犹如隔了许多个世纪。
“呀，玛苏，你在这杵着干嘛呢？”
肩膀被人从后面搂住了，刘总在这时候不赶巧的碰上了玛苏。他顺着玛苏的手势看过去，正好看到了他所指的那个女生。
“咋的看上那妞了？”刘总嘴角浮现坏笑。
“你认识？”玛苏惊讶的说。
“当然了，我们班的，今天刚转来。”
“你知道她？”
“怎么的，哥们啥不知道，想泡她啊，我可以帮你啊。”玛苏刚感谢的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，刘总接下来就满脸调戏的用欠揍表情说“要QQ100，微信100，电话200，事成分我500，咋样？”
“咋样个头。”玛苏想用胳膊肘重重拐在他腹部可被他提前截住了。
“别呀，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？那我们班的，叫春邢，想认识我可以给你联络啊，嗯？”刘总贼兮兮的用挑事眼神看着玛苏。
“春邢…”玛苏默念。
瑞提默默看着那个女生的背影。深黑的美瞳后黄金瞳孔竖成一条可怕的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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